2005年7月28日下午2点30分，在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学术报告厅举行了博士生李学燕的论文答辩，题目是《中国萤火虫的系统分类与进化初步研究工作》。这是我国第一位以萤火虫为研究对象的博士研究生。4个多月后2005年11月的一天，我从青岛流亭机场接到了刚从云南飞来的李学燕博士。

　　

    很多人都有过捉萤火虫的经历，夜幕低垂，微风轻拂；原野上，虫鸣叽吱，水田间，蛙声啯啯，潺潺涵沟，禾草披靡；此时，流萤点点，穿梭草间，呈现出一幅安详浪漫的景致！每年一到晚春，入夜后，徜徉原野、山林，许多人都有走入这种浪漫景致的经验；在黑夜里追逐许久，才把小小的萤火虫放进瓶子里，隔着玻璃看它一闪一闪发出微光……此情此景，的确让人怀念！可是时至今日，同样的水田、山林、原野，点点流萤却成回忆？原来萤火虫生存的环境，早已面目全非！尽管景物依稀，但潺潺清澈的流水，如今早已呈现黑浊,而且还散发一股熏人的臭味，这种水质阻断了水生萤火虫幼虫及赖以维生的种类生机，萤火虫也就杳然无足迹，还有，沟渠水道虽然依旧，但原本蜿蜒曲折的土质水路，如今都已变成笔直的水泥坡，即使萤火虫能生活在水中，长成的幼虫也无法上岸化蛹！另外，大量流入水田中的残余农药，以及日夜不断排进水中的各种废水，也是加速水生萤火虫急剧消失的原因。另一方面，都市化的结果，平地、山坡地大片受到污染，一盏盏路灯纷纷出现在住宅、工厂和公路两旁，萤火虫成虫也因为栖息地消失和灯火的干扰，逐渐远离我们的家园。

　　

    因为沂水地下萤光湖正在打造亚洲第一，神州独有的萤火虫水洞神秘景观，所以邀请了李学燕博士前来参与山东龙岗萤火虫研究所的筹建工作。沂水地下萤光湖旅游区是一个大型地下暗湖岩溶洞穴，也是一处著名的地下萤火虫水洞神秘世界，全长1200米。萤光湖面积25000平方米，体积240000立方米，洞体规模宏大，地下湖水量充沛。溶洞内生活着一种萤火虫，这种萤火虫仅在阴湿的岩洞中寄居生存，布满在洞顶犹如晴朗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景观。

　　

    机场大厅门口见到李学燕博士，清清瘦瘦又爽爽利利的一个人，30岁的年龄与博士学位相符合。返程车上与她交谈，知道她是一位彝族姑娘。彝族是我国具有悠久历史和古老文化的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云南、四川、贵州三省和广西壮族自治区的西北部。李学燕博士就家住云南边陲。“火把节”是彝族最普遍而最隆重的传统节日，一般多在夏历6月24日或25日。每到火把节，彝族男女老少，身穿节日盛装，打牲畜祭献灵牌，尽情跳舞唱歌、赛马、摔跤。夜晚，手持火把，转绕住宅和田间，然后相聚一地烧起篝火，翩翩起舞。我问她唱歌跳舞的技艺如何，她说她从小没有认真学习基本不会。我对她说，作为我国第一位以萤火虫为研究对象的博士研究生，她应该是彝家儿女的骄傲，她有机会也有责任发扬广大本民族的优秀的传统文化，应该能歌善舞才是。她连声称是，说回去一定好好学习。

　　

    接下来两天的活动日程中，安排了地下萤光湖和地下大峡谷全体员工两个学术讲座。据李学燕博士介绍，萤火虫是一种发光甲虫，据昆虫学家的估计，全世界已知的萤火虫约有2000种，萤火虫在分类学上属于鞘翅目萤火虫科；这一科的昆虫，主要特征是头部几乎全被前胸背板所覆盖，具有翅鞘侧片；前胸之前侧板内侧无弯曲现象。而足的转节短。除了少数白天活动的种类之外，大多数雌雄虫都有发光器，发光器位于腹部末端。它们当中的绝大多数 能在夜间发光。每年的6--7月萤火虫总是相当活跃，在整个夜晚都可以看到它们。

　　

    萤火虫的生活史，经产卵、幼虫、蛹及成虫，属于完全变态类昆虫；卵产于水边潮湿青苔或水草，甚至树枝上；较大型种类卵经约0、5毫米，呈乳白色，大多为椭圆形；不久，卵壳变硬而呈淡黄褐色。在晚春时，卵大约经两周孵化，之后水栖性之种类会爬向水中，陆栖性种类则在潮湿地面活动。幼虫以螺类、蜗牛、蚯蚓或其他昆虫为食物。一般而言，幼虫通常会脱6次皮才化蛹；陆栖的种类则在栖地附近找松软岩穴、土缝建造蛹室化蛹；水栖种类则爬向土质岸边化蛹。 成虫通常在夜间或凌晨羽化；大多数种类雄虫在腹末具有两对发光器，而雌虫则只有一对，因此两性间从外观上易区分。至于体形，一般为雄小雌大。

　　

    萤火虫的生活习性，幼虫呈蠕虫状，身体侧扁或稍呈筒形；摄食时会分泌唾液把螺类、蜗牛或其他猎物麻痹，再分泌消化液把猎物肉质溶化，吸食肉质为生。成虫通常只吃露水，也有些虫类会吃花粉、花蜜；少数种类会捕食其他小虫；在野外寿命一般为3--7天，但也有长达10--20天者。多数种类由卵至成虫，各期都会发光；由于它们是夜行性昆虫，因此只在夜间发光；摄食活动也是以入夜以后为主。所以在白天时，它们大多静静地憩息在隐蔽的地方，很少活动，也不发光；但是如果受到骚扰，仍会发光。光是雌雄间求偶的讯号；交尾时，雌雄都会发光；交尾时间可长达数十分钟或数小时。交尾之后，雄虫在一、两天内死亡，而雌虫则在产完卵后香消玉散。所以这种发光小甲虫的生命，看似灿烂绚丽，实则红颜薄命！

　　

    萤火虫的一生要变四个模样。萤火虫喜欢在潮湿腐烂的草丛中产卵，它的卵小得很，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得见。卵孵化出幼虫后，生活几天就变成蛹。最后由蛹变成萤火虫。萤火虫的幼虫个儿很小，但胆量很大，敢与蜗牛较量，直至把蜗牛吃掉。萤火虫幼虫有一套神奇的“法宝”。你看，当幼虫找到蜗牛以后，先用它那针头一样的嘴巴在蜗牛身上敲几下，这是干什么呢?原来这是给蜗牛打麻醉针。连打几下以后，蜗牛就迷迷糊糊地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最后终于瘫痪了。这时候，幼虫又狠狠地给蜗牛注射消化液。蜗牛皮内的肉开始化成了稀稀的鲜美的肉汁。这时幼虫便呼唤它的同伴们，兴高采烈地围在蜗牛四周，一齐把针管般的嘴巴插进蜗牛的皮内，津津有味地吸起来。幼虫们吸足了，蜗牛也就完了。它们帮农民除了害，立了功，是农作物的好朋友。可是它们有时也争夺了部分水产养殖业的饵料资源，成为害虫。所以，在农业和林业的昆虫研究中，萤火虫介乎益虫和害虫之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国内对这种昆虫的相关研究就显的相对薄弱。李学燕博士正是看中了学科研究的极大空间和潜力，将自己博士学位的论文题目定为《中国萤火虫的系统分类与进化初步研究工作》。

　　

    关于萤火虫的发光原理，李学燕博士也作了详细的介绍，她说在萤火虫的腹部有个发光器。这发光器由发光层、反射层和透明表皮三个部分组成。当萤火虫发光时，神经可以传达讯号，控制发光频率；光再经由反射层向表皮透射。科学家很早就知道，萤火虫的闪光是交配仪式的一部分，也知道萤火虫发光的部位，但直到最近才找到控制其发光的开关：一氧化氮。研究人员发现，分布在萤火虫呼吸道上的细胞能够制造一氧化氮，来自大脑的信号则控制释放一氧化氮，一氧化氮致使被称为线粒体的邻近细胞结构短暂地关闭。线粒体关闭时会产生一个氧脉冲，氧脉冲则引发另一细胞中的一种酶打开萤火虫的“灯泡”。闪光过程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一般幼虫期的发光器是位于第八腹节的两侧；在夜间活动时，幼虫发光具有照明、觅食和警戒的作用。至于蛹期，发光器的位置大抵和成虫相同，都是在腹末一、二节；一般蛹只有在受惊扰时才发光，这种光具有警戒和御敌的作用。至于成虫，光是两性间求偶的讯号；同种萤火虫可借特有的发光频率向异性发出求爱的讯息；通常雌虫在爬行或飞行一段距离之后会停在植物或枝叶、山壁之间发光，以吸引雌虫；雄虫发现之后会接近求偶，最后再行交尾。发出的光是由呼吸时使称为“荧光素”的发光物质氧化所致。

　　

    萤火虫发出的光是冷光，它不会产生热。人们通过萤火虫的发光原理发明了荧光灯——日光灯，它比同样功率的普通灯泡明亮得多。后来人们又发明了矿灯，用在矿井里。因为矿井里有瓦斯，达到一定浓度，遇到一定热量就会爆炸，这种灯不发热，所以使用安全。科学家们还用荧光素和荧光素酶制成生物探测器，把它发射到其它星球表面，去探测那里是否有生命存在。目前美国华盛顿大学医学院路易斯分校的研究人员正在利用萤火虫中的一种生长蛋白跟踪应用于治疗癌症、自身免疫性疾病和其它几种失调症治疗。这一技术主要是利用了萤火虫的一种蛋白荧光素酶 。

　　

    在与李学燕博士的交流中，还廓清了许多原来对萤火虫的错误的认识。很多人总以为萤火虫幼虫是以腐败有机物质为食，其实不然。水栖的萤火虫幼虫吃螺、贝类和水中的小动物；而陆栖的萤火虫幼虫则是以蜗牛为食物；有些种类会捕食蚯蚓和昆虫等小动物。俗话说腐草化萤，腐草当然不能化萤；不过腐草多的地方如果水质不错或环境自然，螺贝类、蚯蚓多，会吸引萤火虫雌虫前来产卵；这时萤火虫幼虫便能在这些地方生活、成长，并在这种栖地化蛹、羽化。除了人类之外，萤火虫的主要天敌包括蜘蛛、蛙类、蟾蜍、虫生真菌和人类；前三者会捕食萤火虫的成虫，而虫生真菌则是萤火虫幼虫和蛹最大的天敌。

　　

    很多人总以为萤火虫的成虫是在夏天出现；其实萤火虫成虫最多的季节往往是在晚春，初夏或秋天；以黄缘萤来说，成虫数量最多的月份是在每年的四月中、下旬到五月中旬及十月上、中旬。夏天虽然有许多萤火虫，但却不是最多的季节；所以，赏萤活动最好是在晚春和秋天。很多人以为大多数的萤火虫幼虫是生活水中，其实根据国内外萤火虫专家研究发现，大多数的萤火虫幼虫都是陆栖的；纯水栖的萤火虫只有黄缘萤而已。不过，陆栖萤火虫幼虫虽然不生活在水中，但活动的范围还是比较潮湿的环境，在这些地方除了有较为安全、隐蔽的栖身所之外，也是他们主要猎物蜗牛和蚯蚓所喜欢的环境。

　　

    短暂的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彝家女儿李学燕带着她的她萤梦飞回了彩云之南。山东龙岗萤火虫研究所的牌子也在沂水地下萤光湖旅游区内悬挂起来。